半夏

换个号继续追文。深感荣幸,能和这么优秀的你们一同喜欢这样优秀的他。

【黄叶】少年与剑

总算赶上了生贺

生日快乐,我们的叶神!



江浙地界有个名叫“乱邪山”的山头子,山如其名,其上乱石嶙峋,至夜间,月色凄惨,降于石上,更如鬼兽之口。更有一“邪神镇山”之说,道那丢失妇孺之多,概因“邪神”需侍奉,“邪神”得了妇孺作贡品,方可不多降难于乡民。此地民多淳朴,敬畏鬼神,这无稽之谈传得多了,便也成了真相,“乱邪山”远远望去,更显得鬼影憧憧,端得令人胆颤。

此时正是初春季节,住那山下小屋的老妪搓洗布衣,晚间方归,只见眼角一抹亮黄忽闪过,老妪偏头一看——那抹亮黄正是从那“乱邪山”来,飘飘忽忽,倏忽又灭了。老妪战战栗栗,不再多看,“砰”地一声掩上了木门。

若是有人细究那亮光处,便可听得一男声道,“看清了看清了,小卢,快些灭灯”。提灯少年不等男子说完,早先一步灭了烛火。要借之前的灯火望去,可见一行人围在一石壁旁,摸索一凸出的石头。只见男子一掰一按,那石头果然挪动了地方,紧接“轰隆隆”一声,山壁凭空挪出来个山洞,那洞口刚出来一半,一长条状黑影借暗色“咻”地一声射出,提灯少年反应极快,反拔出剑一隔一挡,“咣”地一下,暗箭已被挡下,身边一行还不及叫好,那洞口竟以数倍速度反合回去,眨眼便不及一人通过。少年挡剑之余,已是来不及入洞。还来不及叹息错失时机,只见剩一条缝的洞口皂衫一角一闪而过,收入洞内,接着传来一清亮男子声,“不过小小机关,小卢还是要磨练——”

这话未说完,洞口已然彻底合上,里面一点声音也传不出了。料是这男子早已察觉机关有异,在洞口合上前便已察觉,才以最快身形施轻功入了洞。外面以小卢为首一行,又掰了那机关数次,依旧回天乏术。一行人无法,被叫小卢的少年只好安抚众人道,“黄少武艺高强,暂且不必担心,我等先稳住,及时接应便是。”这行人中,“黄少”不在,“小卢”为首,其他人无甚异议,均应了可。

单凭这几句对话,若是江湖中人,便不难猜出这行人正是“蓝溪阁”一行。名叫“黄少”、“小卢”的,是蓝溪阁名下两位赫赫有名的剑客,其中“黄少”乃黄少天,年岁不大,实力强劲,已是蓝溪阁麾下第一高手,在江湖上颇有名望。

名望颇盛的黄少天单枪匹马入洞,虽和同伴分离,但艺高人胆大,提起一剑护身,施施然往前走。

洞内十步一长燃烛,是常走人之处,这一点倒是如事前所料。虽然此时已晚,据蓝溪阁情报,山中人甚少在此时辰活动,黄少天大胆心细,为防打草惊蛇,敛息慢步,贴边而行。

不过多时,黄少天脚步一顿,忽然敛步,手一撑脚一踩,三两步踏于洞上,再两三步轻踏,飘飘然隐在阴影处。不过两三息,果见三人结伴而来。

这三人穿用皆平常,面目在洞内烛火之下,不曾仰头,无法看得清楚。只见其中二人拱月般将剩下一男子围在中央。黄少天侧耳听去,只听一人道,“叶哥,这次来的货色,有三十余......”,另一人不等他说完,急急断道,“这次老大总该满意罢?”

这叶哥想必看出了这二人的不安,他拖长调子,慵慵懒懒地回道,“这老大的想法——”,顿了半天,急到那二人恨不得贴上去,才拖拖然补全了上句,“得先让我过过眼。”

这二人有托于人,也不敢腹诽,又是忙着拍马又是忙着贿赂,一口一句“叶哥说得是”,“叶哥先掌眼”,还更露骨地说了些淫词艳语,直言要拿“货色”“先孝敬孝敬叶哥”

黄少天对这勾当甚是厌恶,一听这话,想这腌臜贼子,怕是又掠了批妇孺。他正怕找不到那关押妇孺的地方,待三人走过,轻飘飘落于地上,抬身慢慢要跟上,惊鸿一瞥间,那被围在中央的男子似是不经意一侧头,黄少天心中一跳,只对上一双极黑极亮的眼睛,那眼睛纵在昏暗的洞穴间,也若深山幽湖之水直射而出。

这“叶哥”侧头一瞥,已是极快地收了回去,面上不露一点声色。旁边这两小喽啰自是察觉不到什么,径自讨好这位老大身边的新晋红人。“叶哥”敷衍地答着俩小贼,作出好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,实则内心正琢磨着那皂衣剑客。他心道这剑客此时出现在此地,目的不消说,概因这“乱邪山”的诡事。只是他少时离家学武,年长后极少现于江湖,江湖不知他,他也不知多少江湖之事,分不清这剑客是哪的来头。

只是......这眉眼太过眼熟,还是个用剑的......

踏踏的脚步声从前方来,由远及近,越敲越急,“叶哥”被这脚步声断了思绪,他耳目极灵,听到后方传来衣服的摩挲声,就知那剑客必又藏回到了洞上。后方的剑客没了动静,前方正正好奔到了几个喽啰,大呼小叫道“货跑了”,叶哥和剑客皆是心中一跳,叶哥忙问人是怎么跑得、可有外人闯山,那几个喽啰也不知所云。叶哥无法,只得带人上去查看情况。黄少天跟在后面,心想自己没耽误多少时辰,小卢就算另外找到了密道,也不会比自己还快。莫非是有其他家竟要抢蓝溪阁的功劳?

黄少天本对功劳归属无甚在意,但在其位则谋其政,既是蓝溪阁的人,就免不得要为蓝溪阁计较一二。

一行人兼一尾巴奔至本营,只见关押妇孺处虽杂乱、女子哭声不绝于耳,但并无硬闯的痕迹,有女子不等威吓,便颤颤巍巍地交代了出来。原是有女子颇有胆色,拿藏来的火折子佯作放火,引得一片兵荒马乱,好趁乱而逃,看守人色厉内荏,平时拿捏妇人不在话下,遇到此等事,本就问心有愧,不等查明,只知要去奔逃报信,才引得这般恐慌。

眼看这喽啰们又要互相推诿,叶哥打断道,“莫吵,闹到老大那去,少不得罚你们办事不利”。几人以为这叶哥身份为尊,安静下来,盼着叶哥拿个主意,这叶哥也当真义气,大包大揽地承去捉人的责任。

黄少天琢磨既已知有女子自行奔逃,但此地是山贼老巢,断不可任其自生自灭,便也悄摸地跟着这叶哥走了。

待到无人处,这叶哥笑道,“那剑客,躲着像个小老鼠”

黄少天因那洞中之事对他颇有好感,虽不生气,也玩笑道,“阁下倒是贼喊捉贼起来”,说着提剑窜至这人身旁。二人再次碰面,皆觉对方颇为面熟,一时又难以辨认。这黄少除剑法高超外,颇以快语闻名,不等“叶哥”多说,将来历、目的、乃至生辰、籍贯都要问个遍。叶哥却不多说不多问,单回答自己名“修”,接着打断他道,

“你可知我所为何来”

黄少天道,“在洞中你帮了我,必不和那贼子一伙。你可也是为妇孺失踪一事而来?”

叶修颔首,“不错!既然目的一致,我也不再多言。事到如今,你我必分头行动”

黄少天听到此处奇道,“分头我无甚意见,可若为救那出逃女子,你潜伏数日,想必熟知地形,好救那出逃女子。可为保剩余妇孺安危,若你武功寻常,你带路,引我去除那妇孺看守及通道暗哨,岂不更妙?”

叶修听那“武功寻常”只微微一笑,并不辩驳,只道“那几个喽啰面上听我去寻那女子,实则并不信我,怕是如今正商量着对策,防我告状抢功。”

“那厮可是要自己去寻人,或去禀告这的头子?”

“正是!我可去拖他们一时,在此时前,必要寻到那女子”

黄少天顺着这条思路想去,想这叶修拖出这段时间,怕是为了找间隙叫自己寻人。他是心思聪敏之人,想通此节,虽觉自己不熟此地地形,但自信于耳目及应变之能。向叶修抱拳道必不负所托,匆匆去了。

叶修找机会托付完这剑客,也回去应付那负事的喽啰。数人果真悉悉索索地商量着什么,见叶修回来,面色皆变,又强装无事。叶修暗自笑笑,和他们扯东扯西,轻车熟路地套话兼带拖延。

另一边黄少天去救出逃女子。那出逃女子虽是勇气可嘉,却无甚潜逃经验,虽知遮掩痕迹,应付宵小山贼尚可,应付黄少天这类经验丰富的江湖中人就差了些事。黄少天顺着一路痕迹追到山崖边,那女子见人追她,竟不管不顾跳了下去,黄少天大骇,忙一同跳下,抓住崖旁一颗怪状的粗藤,堪堪捞回了那女子。

黄少天手一握一捻,已是将女子从那山崖抛到了崖上。那女子惊魂未定,半天才听进黄少天的解释。所幸黄少天口辩之才一向不错,那女子也只是一时惊吓,恢复理智后自是辨了真假,冷静下来。黄少天要与叶修会和,带着那女子用轻功要赶去原处。

所托之事已定,黄少天这才感到虎口微麻。原是救那女子时,手握怪状粗藤所伤。江湖儿女,小伤小痛乃江湖儿女常事,他也尚未在意。

叶修见黄少天已带女子归来,便和他按之前计划,一一将那暗哨看守除了去,疏散了关押处的妇孺,黄少天只觉从虎口处麻痹感渐渐蔓延到臂膀,他心下微凉,但见山贼已有警觉,事不容缓,只得勉强提气跟上。

他目之所及处,只见前面那人的背影愈加模糊,他只分得清那人用的,似乎是矛,他又恍惚了下,眼前布满了斑点,仿佛是晚春的溪边他摇动过的桃树,只需轻轻晃动,那花瓣就散得到处都是,就像现在的眼前一样。那花瓣最后.......落到个少年身上。

年少习武时曾遇到的用矛的少年,似乎和面前的人重合了。年少的相遇对蓬勃着生长的年轻人似如白驹过隙,太过短暂,他的记忆已然模糊,但此时他恍惚记起那人说,他叫叶秋,又恍然记起,分离时他笑道,叶秋是他胞弟名字,他叫......

“叶修”

黄少天猛然坐起,这时才发现他身边吵吵嚷嚷,小卢在一旁说着他昏倒了、又被个用矛的侠客救下来的事。他说那侠客颇是厉害,武功高超解毒也甚是了得。

但他什么也没听进,他径自下床,随便交代了句去谢救命恩人,就跌撞着出了门。

那人正背着个包裹,将要离去的模样。

黄少天只知要叫住他,口舌却干燥到说不出话,他心中藏着太多话,往日的伶俐口舌仿佛尽数回了炉,他分不清要吐出哪句。

你救了我?

你要走?

你记得我?

所幸那人也察觉到了他。叶修转过头去,黄少天对上他那双和记忆中别无二致的瞳子,如三伏天饮下浸凉的梅子汁,瞬时安定了下来。

他心思百般回转,还是先问了叶修要去何处?叶修也并不说其他,告诉他可能会寻个江湖势力呆上些许时间。黄少天几乎脱口而出蓝溪阁的邀约,叶修却只笑,也不待招呼,用轻功飘然而去了。

黄少天愣了愣,呆滞地回了房间。

他又和同伴交代了山上的情况,得知使命已成,也松了口气。其他人见他面有不虞,只当他伤口未愈,也不打搅他,径自去了。他一人辗转反侧,一会想那年少相遇之时,一剑一矛,少年情怀,端得恣意。一会又想这次偶遇,他毫无留恋的背影。

他记起年少时,他也邀约过对方,道你我二人意气相投,不如携手闯荡江湖。他那时又是如何回答......

黄少天确也精力不足,他自己莫名冒出个念头,想道,

你我是同伴,自是极好,若既做同伴又做对手,岂不更是痛快?

初愈的精神无法支撑他思考太久,他抱着这个念头,模模糊糊又睡去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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